痛苦难捱也能跨过,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。

【花怜】山川行纪

现代pa的狗血失忆故事。

ooc,无逻辑,观看等于自杀系列。

    花城没有预兆地辞掉了CEO的职位,他离开公司那天,回头看了一眼,此时那明亮的太阳挂在大厦的边角,在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。他眯着眼睛躲过那束光芒,突然心底涌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惆怅。这种惆怅如他的辞职般没有预兆,可却击中了他,让他对现状感到空茫。他想起来,应当还有东西留在他的办公室,于是缓步走进公司大门。

    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位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总裁已经辞了职,路过他时仍鞠躬问好,他只微微点点头,如往日那样,走进电梯,左转,看见他的办公室门口放着一束花。

    非常漂亮也非常俗气的花,一束红玫瑰。人人皆知花城有一位坚持不懈的追求者,坚持着每天一束花已有三年。

   这件事作为公司职员的饭后谈资,花城也在偶然中听见过Sammy和Alice的交谈——

    “唉,我好羡慕花总有一个人能这样坚持不懈地给他送花哦,好浪漫。”

    “得啦,你不觉得艳俗嘛!这么老套的手段,再送一年两年花总也不会同意的哦!”

    “话是这么说啦,可是这种行为,能让人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吧?”

    那时的花城沉默戴着耳机处理着公务,并没有把这段入耳的插曲放在心上。可当所有公务都在心上落灰,这段莫名其妙的记忆反而凸显出来,越发清晰——“能让人感觉到,自己是被爱着的。”

    他试着去取消这份爱的资格,因此早早来到公司,却只看见花店的员工匆匆离去的身影,也因此追查到那家花店,却得知送花的人已是一年没有出现过,只是在花店预留了很大一笔钱,指名要送给花城。

    花城去到花店的那天下着雨,他举着黑色的伞,雨水在伞面四溅,将他与周围慌乱的人群隔离,他垂着眼睛,看周围人群不知换了几拨,而花店老板终于将店外的花篮全数运进店中,擦着顺着脸上流下来的水,转头问道:“您好,请问您需要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您好,请问有什么人要求每天送花到国贸大厦吗?”

    老板看了他几眼,恍然大悟:“抱歉抱歉!原来是花城先生!刚才一时没有认出来!送您花的人很久没有来了,我们也联系不上他,但是在这里留了一大笔钱,如果你感到困扰的话……”他一脸为难。

    花城黑伞下露出的嘴唇翕动几下,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:“那就继续送吧。”

    犹如默许这一份追求。


    而现在应当做个了断。

    他抱起那束花走向花店,花瓣上的露水滚落下来,沾湿他的衣袖,染出一份湿漉漉的黑。他向年迈的花店老板致歉,犹如在与以前的生活告别,而他将不会再踏入往日习以为常的世界。

    老板凝视着他,仍是微笑着,脸上的皱纹虬结起来,让人想起盘曲的树根。他向花城招了招手,让他随他进店。小小的店里拥满了花,老人爬上阁楼的顶层,取下一束已经枯萎的花。花瓣已经干枯泛黄,一碰就碎,如被似水岁月侵蚀的经年陈纸。花城认出那是第一束送来的花。

    老人笑了笑:“一转眼也一年多了,我以前也见小伙子追小姑娘,天天给人送花,最多不过半年。这个人能坚持一年,已是很有心了。”

    花城只笑笑,并不答话。

    毕竟若是有心,为何本人出面,而是躲在花店员工的身后呢?

    可那束花还是被他拿了回去,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玻璃柜台,如珍贵的展品,只是创作者没有留下姓名。

    当晚他躺在洁白柔软犹如一个美梦的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米色的天花板,开始思考何时变成这样。心中空空陷进去一块,在等待着什么人回来。可冥冥中又有犹如神谕一般的声音告诉他:他等的那个人不会再回来。所以他将脱身于往日的世界,步入一个与他的昔日不同的生活,去找寻那个能够填满心中空缺的人。

    夜幕仍是低垂,他已起身收拾行李,直至晨曦第一抹微光射进他的窗户,终于起身准备离开,倚在门口环视居住了两年的房子。那在泛黄花束上停留的几秒,仿佛使他看见闪光。


    这是他成为一名旅人的第一年。

    他并没有离这座城市很远,只是在周围的小镇转悠。大城市周遭的小镇反而很宁静,人们慢悠悠地在街上散着步,花城并不认识路,只背着背包跟着当地人转悠。青石板上几滩水渍,被穿着凉鞋的小孩子踩的水花四溅。他抬起头,看见透明袋子中红色的金鱼,嘴巴一张一合,向他吐着泡泡。身上的鳞片透过反射,放出斑斓的光。他竟停留在那小摊面前许久,呆呆望着那鱼嘴一张一合,消磨了一个下午。

    年岁近三十的老板见他有意,堆着笑上来推销,被他婉拒也不在意。小镇人烟稀少,又并非旅游旺季,生意冷清。没有客人招呼,老板就坐在石头上,和花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:“诶,你这个季节来旅游,没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
    花城摇了摇头:“我不是来旅游的。”

    老板在自己的想象中仿佛得知了什么,目光微带怜悯:“年轻人有什么坎过不去呢,不管是事业也好恋爱也好,以后回头看看就会发现真的不值一提。”他仿佛想到什么,神色带了惆怅,问花城介不介意他抽烟,花城说不介意,他就将烟取了出来放进嘴里,咬着烟头点燃了火。

    烟雾从烟头恍恍然升了起来,在空中飘荡着,沾到老板的脸上蓦地消散。嗓子沾了烟,声音的形状也变得粗糙:“谁没有个当时觉得过不去的坎儿呢。我以前有个谈了十年的女朋友,高中追到大学,戒指买了,见过家长,房子也付好首付了,就等着领证办婚宴。她人有点傻,看了个纪录片哭得稀里哗啦,跟我说要去山村支教。我就喜欢她身上这一点,看着她报了名上了车。临走前又舍不得我,送我一条金鱼说让我好好养着它,结果她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消息后就时常在想,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,她当时送我金鱼,是不是让我马上忘了她,好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要是人的记忆只有七秒就好了,什么悲欢离合爱憎幽怨通通不沾身,人人皆可成佛。”

    花城低头看那尾有着红纱似鱼鳍的金鱼吐的泡泡触到水面裂开,垂着眼睛看不出神情:“可你不曾后悔遇到她过。”

    老板苦涩地笑了笑,将烟头按在台阶上,摆了摆手表示失陪,起身去招呼一位客人了。


    当晚花城便离开了这个小镇,捏着随手买的票,不知终点是何处地上了一节几乎无人的火车车厢。车厢内太安静,人们都横躺在座位上睡了,苍白的灯光冷冷照着人们凌乱的发,在脸上映出枝条形状的纵横阴影。整节车厢中只有花城一个人清醒着。

    他将车票放在手心里摩挲,看那张蓝色的车票上的墨字。一个陌生的名字,一个陌生的城镇。他不记得与这座城市有过任何交集,脑中却为那个地方描绘好了图景: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向日葵,在阳光下仿佛流淌出卡布奇诺的香气。有过路的旅客随手将游记从笔记本中撕下,塞进向日葵田旁的树洞中。

    他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,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——那张游记仍然躺在树洞中,而他将在相隔了不知几年的时间里,洞察一个人来到此地的心情。


    下车时已是下午,这块地方许是接近西藏了,天空一碧如洗,柔软的白云在天上飘浮着,金黄色的阳光在地上横流如肆意汪洋。花城讶异于脑中幻想竟与现实完全吻合,一下车便看见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。他满心期待又暗含紧张,心中笑自己不可能再有那么巧合的事,仍忍不住迈向那棵树的步子。那是一种生活在幻觉中人终于能触碰到真实的紧张与期望,像是能窥见心中失落的一角。

    那棵树确实有着一个不深的树洞,他不死心地多掏了几次,却没有发现任何纸张,只能仰头望天,心中却莫名悲恸汹涌,宛如命运指引着他来到此处,不过是为开个玩笑。他摸索累了,顺着树干滑下坐在土地上,侧过头,却听见被他膝盖撞击处发出空空的闷响,他睁大眼睛,动作缓慢地掀开那片掩盖着的树皮,看见了两页泛黄的纸。

    2006.7.11

    昨夜我与三郎坐了20个小时火车,终于到了H省,真的把我们两个累坏了。下车急着去找旅店歇脚,完全没有留意这里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!我们打算在此处逗留几日,三郎把画板带出来写生了,他的画依然那么好看,还让我到花田中间去做模特,说少个人画里就缺点活气。我觉得太羞耻了不要这样子,可他又撒娇,只能别别扭扭走一圈,以为他不会再画进去,结果晚上回来看成品还是画进去了,尽管只有一个侧面,可感觉还是很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

    哥哥不要这么说,你很可爱哦^ ^


    2013.6.21

    相近的时间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,没想到这张游记竟还藏在这里没有人发现,再次看昔年的游记不知是何心情,只能感慨于世事变迁非人力所能预料。上次来的时候尚有人同游,这次却只有一个人了。我当年比现在还不坦诚,那时写被喜欢的人作为模特真是不好意思,实际上只是觉得自己的形象完全够不上画中的人。我在三郎眼里原来是这样一个形象,只是想想真人与画中的落差,就不免得自惭形秽。这次出游并没有和他一起,我也终于可以把内心真正的想法吐露出来了,否则大概要被他唠唠叨叨一小时,晚上还要做饭买花来深情表白……写出来我也觉得自己太自恋了,可是三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呀。

    上次和三郎在这里端了一个月的盘子才存够回程的火车票费用,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真是有种梭罗似的浪漫,每天早起看看早霞,晚上看看落日,如果三郎愿意的话,我们大可以在这里住到天荒地老。

    哪怕我不和他说他也应当会知道,就像我现在重新回到这里一样,他也一定会再次来到这里,看到我现在写的游记,毕竟我们的灵魂如此相近。

    我从不后悔做一名旅者,只是对因此而不能时时团聚感觉到惋惜,所幸他支持我的梦想。我想,等我去西藏回来之后,再也不要与他分离。


    花城茫然地看着这两页薄薄的纸,凭空中有窒息感与失重感,无声无息地落下眼泪来。

    夕阳沉沉坠在远处的地平线上,天空尽是绚烂的橘色,将花城裹挟在这一片向日葵花田,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
    洒满了金色阳光的向日葵花田,有个穿白色衬衣的少年匆匆走过,墨绿色的叶子勾住了他衣服的下摆。他像是注意到了画面外的人的注视,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,阳光照在他露出的修长颈脖上,雪一样的白。

    

    他连夜赶回了他居住的城市,冲进自己的房子里打开那扇玻璃橱窗。玻璃外已经占满灰尘,里面却一尘不染,好似他刚从花店拿回来那日一般,时间在此停留。颤抖的双手揭开花束的丝带,在已经变得枯瘦的花枝中间,他找到了一枚戒指。

    是被他遗忘、忽略,直到三年后才被发现的求婚。


    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,每过七秒,它就将拥有一段新的生命。而人却非如此,人的生命是能续上的弦,纵使有一段缺失、绷断,他也要沿着过往的经历走下去,直到那一段缺失融进他的生命里。


    凌晨三点的飞机,他坐在机场的椅子上。机场的灯已经暗了,他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,低头看停机坪的空地,按在玻璃上的左手无名指,多了一枚戒指。


    高海拔地区山村边缘的雪山,即使被金色的阳光照耀,依旧不会融化。他找了很久,终于找到了谢怜的墓碑,用藏语刻着“来自远方的英雄”。

    村民中还有人记得他,特地跑过来与他说话,问他这三年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,又感谢他的爱人为了他们的村庄做出的牺牲,言语中充满愧疚与讨好。

    花城只笑了笑,开口却觉得喉咙艰涩:“这是他的选择,我想他不会后悔。”

    真的没有一丝后悔吗?那么,在他离开前,有没有想起我,对我们中断的感情感到惋惜呢?

    他低头去看年迈妇人被风霜浸染的眼眉,酡红的颊上一滴浑浊的泪,才感到积攒了三年的情感无处安放,只能无措地开了口:“……至少,他永远活在我的生命里,也永远活在你们的生命里。”


    翌日,他绕行到了雪山脚下,村庄的原址,因三年前的雪崩被划为了禁区。他只远远看着那山的顶峰,谢怜曾经梦想攀上的地方,尽管他永远留在了山脚。

    

    大抵人生如此,拉锯般的试探、口不对心的欺瞒,短暂的相守与长远的别离,或许有人有足够的幸运,得到珍贵的重逢,可惜受到眷顾的却不是他们。

    但那又如何?花城张开左手遮住太阳,绵密的阳光像游鱼一般滑过他的指缝,落到他的脸上,无名指上的戒指边缘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他像是再承受不住这绚烂,眼泪滑出了眼眶。

    他的爱人走过了那么多地方,他不管去到哪里,都是恋人所心爱的故乡。

    他不再感到寂寞与失落,那短暂的相守将成为他的相册,他的钻石,他对过往幸福的回忆,对未来生活的憧憬,永不落灰,永远闪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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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难复健中,我写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下去,本来不想打tag的后面想想要直面黑历史

  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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